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云清扬

山海劫 [1]

山海劫
第一卷 皇都风云
第1章  穿越成著名纨绔
    “公子醒了,公子醒了,快去叫夫人!”
    男子刚刚睁开双眼,就听见一个年轻女子急切的叫喊声。
    我还活着?这是哪里?
    他的头脑轰鸣,眼前一阵熊熊烈焰席卷而来,瞬间占据整个瞳孔。
    临死前最后一幕浮现脑海,然后是一片永恒的黑暗。
  林强,国际刑警,华夏国燕京警局的希望之星。
  这是他第一次执行跨国任务,在公海上围剿臭名卓著的毒贩子‘金三角之狼’,却没想到惨遭暗算,葬身火海。
  爆炸的瞬间,他感到意识从躯体中飘离,飘向亘古的宇宙深处。那股意识在无边的暗夜中穿行,经历了无数的时空,最终找到了归宿。
  当他睁开眼,看到陌生的房间,以及身边那位身着绸缎,看着像古装剧中丫鬟的少女,心中立刻明白:自己穿越了。
  眼前房间无疑称得上奢华。大床四角立着刻着祥兽纹的桃木杆子,洁白的纱帐上散发着淡淡的香气。亮漆木板铺地,墙壁上挂着山水横幅,身边桌案上摆着一面大大的铜镜。
  透过铜镜,男子看清自己的面容。
  这张脸堪称英俊,剑眉朗目,鼻梁挺直,微厚的嘴唇,几乎跳不出明显的毛病。不过,或许是受过伤的缘故,他的脸色苍白,嘴角发紫,看起来异常虚弱。
  刹那间,这具躯体原主人的记忆潮水般涌来,与林强的思想快速融合。
  林强很快弄清了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身份,同时对这片大陆有了初步的认知。男子名叫叶临川,青州刺史叶问天的独子。母亲更了不得,是当朝的平阳郡主,身份高贵,远在父亲之上。
  这片世界总称九州,与记忆中的地球既相似,又不同。
  从叶临川读过的书中得知,九州也有三皇五帝的传说,也有大秦一统天下的辉煌。但之后,整个九州的历史就偏离了认知的轨道。
  大秦十八年,浩劫天降。
  魔族与妖族先后入侵,整个九州生灵涂炭。人族十不存一,几乎濒临灭种。之后圣人降世,一举突破太淸仙境,以一己之力驱妖降魔,终于还九州太平。
  救世之后,圣人不知去向。而这片大陆再也不曾统一,战火连绵千年。
  当前九州三国并立,北方为‘燕国’,叶临川所在的国度名叫‘大楚’,位于岐水之南,更南方是小国‘南离’,面积最小,国土紧邻南海。
  除此外,在西部还有西戎蛮族,不时会侵扰中原边境。
  三国之中,燕国武力最强,史上层几次南下,给楚国带来重创。而楚国最为富饶,不但有天下最大的粮仓,坊间生产的瓷器,茶叶,丝绸也深得各国贵人和百姓的喜爱。
  楚国皇室重文轻武,信奉以文治国,对读书人礼遇有加,那些精通诗文和典籍的文人往往备受青睐。
  不过在九州,真正令人向往的是各大仙宗,这些宗门不受王朝控制,地位超然,皇室也要对他们毕恭毕敬。
  在男子记忆中,这片大陆还生活着各种奇珍异兽,比如酷似人形的狌狌,长着翅膀的猛兽穷奇,会蛊惑男人的九尾狐……
  猛兽的名字让他眼前一亮,这不是山海经中记载过的异兽吗?自己曾经生存过的星球只流传着它们的传说,而在这片大陆,这些异兽却真实存在。
    经过很短的时间,林强与叶临川的记忆已完全融合。只不过,林强的思想成为主导,而叶临川的记忆都化作被浏览的数据。
  “原来这就是夺舍。”林强暗暗叹息,“以后自己将永远是叶临川了。”
  一个年轻、鲜活的生命并未消逝,在这个异世大陆继续以‘叶临川’的名义继续存活,无论如何,这也算幸运吧。
  他对穿越后的身份还算满意。虽说不像很多小说写的那样,动不动穿成帝王或者皇子,但父亲是三品大员,母亲是楚国闻名的郡主,自己这辈子至少不用为生计担心了。否则还要绞尽脑汁搞些发明,挣辛苦钱糊口。
  不过当他仔细探查叶临川的过往,心中忍不住暗骂:果然天下没有完美的好事,我这算是标准的废柴流开局啊。
  叶临川,著名废柴,与京城的三个废物统称‘楚国四大纨绔’。
  首先是没有灵根,这辈子与修仙无缘。其次从小多病,也没练过武。教书先生倒是请过几个,不过很快都被气走。其中一位对他的评价是:能吃能睡,长命百岁,至于出息嘛,那就不用想了。
  青州百姓都暗地里把他作为反面典型,用来教育不成器的子女。一些孩子还编了顺口溜:“叶临川,纨绔王,白白长了好皮囊……”
  当然,他也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听到众人对自己的评价。
  正当他认真窥探原主人记忆时,一句带着哭腔的声音传到耳边:“老天开眼,没有夺走我的川儿。快给为娘讲讲,到底发生了什么?”
  当‘叶临川’抬头望向匆匆赶来的美妇,脑子突然休克了一样,半天没有反应。
  映入眼中的是一张想象中都未见过的绝色姿容。美妇穿着一袭莲青色长裙,发髻高高盘起,云鬓中插着明晃晃的金钗。淡淡的月眉之下,那双深邃的眸子中带着晶莹的泪珠和红红的血丝,显然哭过多次。但这些对她倾城的容颜并无影响,反而更添一种梨花带雨的韵味。
  她的雪肤如脂,不染纤尘,圣洁之中带着说不出的魅惑。而那惹火的身材,更是妖娆到了极致。紧束着的柳腰之上,胸前的翠绿抹胸被高高撑起,感觉随时会崩裂,而未被遮盖的幽深沟壑随着呼吸起伏,令人看得口干舌燥。
  男子只觉周身燥热,一股暖流在躯体中不受控制的流窜着。
  怎么可以乱想,她可是你的母亲。叶临川心中告诫自己,但面颊潮红,身体不自觉地有了反应。
  这也难怪,虽然男子知道来人是自己的母亲,可情感上,他还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。
  用最不要脸的话讲,要怪只能怪美妇实在太诱人了,普通男子哪里受得了这样的诱惑。
  叶临川的母亲名叫萧韵妃,楚国的平阳郡主,当年大楚三大美女之首。她还有个小名“观音”,是说她美得像菩萨一样圣洁,使人无法生出亵渎之意。
  美妇的纤纤玉手搭上男子的额头,泪珠在眼眶中滚来滚去。
  “川儿的头好烫,现在很难受吗?”
  叶临川摇了摇头。
  “告诉娘,你是怎么落水的?”
  原来我是落水了,男子记忆在脑中飞转,定位到落水前的一幕。
  今日午后,他正在江边垂钓,忽然听到细碎的脚步声响。刚一回头,只见一个黑衣蒙面人不知何时走到身后。
  “你是谁?”
  叶临川虽然是草包,但也感到了危险。那人一言不发,几个起落已站到他的身旁。他拔脚要跑,却被黑衣人一把抓住手腕。
  来人手劲奇大,叶临川腕骨剧痛,似乎被铁钳子箍住,丝毫动弹不得。
  然而不知为何,黑衣人突然像是被雷电击中,怪叫一声向后倒了下去。摔倒的同时,男子手臂一挥,将叶临川推到江中。
  之后的事情记忆模糊,叶临川不会游泳,在江中扑腾了几下就沉入水底。连喝了几口冰冷的江水,整个胸腔几乎炸裂。难忍的窒息感阵阵袭来,紧接着他就失去了知觉。
  他结结巴巴地讲述了事情经过,美妇听得凤目圆睁,眼泪不住滴落。
  “孩儿看清楚对方样貌了吗?”
  “没有,对方蒙着面。不过……”
  “不过什么?”
  “那人手臂上有一种七芒星形状的纹身。”
  萧韵妃娇躯一震,眼神略显慌乱,同时有种掩饰不住的恐惧。
  “莫非是他们?不可能,他们为何会找上我的孩子?”
  她握住儿子的手,声音微微颤抖:“你小腹上的伤口还疼吗?让为娘看看。”
  未等叶临川回话,她就解开男子衣襟,青葱玉指沿着男子白皙的皮肤向下摸去。
  “娘……”
  男子面颊通红,一只手拉住美妇胳膊,阻止她继续下探。他倒不怕母亲大人看到伤口,而是怕她看到双腿间支起的帐篷。此刻他尽力地蜷着腿,夹住腿中央火热的棒子,但母亲如果执意往下摸,难免会发现异样。
  萧韵妃嘴角上翘,“呸”了一声,“川儿竟然学会害羞了,你身上哪一处老娘没看过。”
  “真的没事,一点都不疼了。再说,娘可一点儿也不老。”
  “油嘴滑舌,那你好好休息吧。”
  美妇总算站起身,对旁边的丫鬟说道:“兰儿,好好照顾公子。如有异常立即禀告。”
  在兰儿的服侍下,叶临川喝了一副一苦得难以下咽的汤药,很快就昏昏睡去。
  大楚京城洛京,钦天监。
  正当叶临川还在梦中时,钦天监里两位观星师却争得面红耳赤。
  “彗星出金牛,破蝎宫,色带紫芒,划过天际,消失于南方。此等奇景百年未见。”
  钦天监如实记录下夜晚的星空异象,但却不能对星象达成共识。
  一位观星师道:“星象大吉,明明是圣人入世之兆。”另一位道:“非也,依我看是妖星降世,中原必有灾祸。”
  两人引经据典,但谁也无法说服对方。不过他们达成一点共识,那就是“彗星入青州,未来的圣人也好,妖星也罢,一定出自青州。”
  其中一位道:“司马监正再有十日即将回归,到时还是请他老人家来分辨吧。”
  “可是该如何向圣上禀报?”观星师略感不安。
  按照惯例,一旦天降异象,钦天监必须尽快上报皇帝,并解释星象预示的含义。至于皇帝如何对待,就不是钦天监的事了。
  “此事不急,等监正回来再报不迟。”监正不在,监副无法做主,只能先压住不报。这样的应对并不稀奇,毕竟没有定论的星象并无上报的意义。
  两日之后,叶临川能够下地行走,身体已无大碍。
  母亲和父亲大人这两天一同来看过他几次,见他气色见好,总算放下心头的巨石。
  而这两天,叶临川几乎探查了过去所有记忆,对自己,对这个世界也有了更深的了解。
  不过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父母对自己的态度。一般来讲,大多家庭都是严父慈母。而叶家不同,母亲对自己百般娇惯,父亲却始终纵容,几乎是不闻不问。
  从小到大,父母几乎从未催促过学业,只是凭着自己胡闹。甚至不到十五岁就把几个贴身丫鬟都睡了,还到青楼鬼混,他们也都睁一只眼,闭一只眼,根本未加责罚。
  可是从母亲的眼中,他又能看出母亲对自己的爱没有任何虚假,绝无无半分伪装。莫非这个世界就是这样,权贵家的父母只要孩子过得舒适,根本不要求他们上进?
  然而自己乱想并没有卵用,不如找机会旁敲侧击,听听他们的想法。
  叶临川心意已定,胸中不再烦闷。
  他的前世是出色的国际刑警,毕业于名牌大学,人生的每一步都按照规划,没走过一步弯路。
  如今虽在异世,他也不想混吃等死,做个被人鄙视的蛀虫。
  何况,前几天的事绝非意外。那人是谁?为什么对自己下手?自己不过是个废物,他要对付的是叶家,只是不知是针对父亲还是母亲大人?
  叶临川,既然我现在是你,那我一定要负起责任,帮助他们度过难关。
  明月当空,夜风微凉。
  时间接近子时,叶临川脑子被各种信息填满,久久难以入睡。
  既然睡不着,那就起来走走。他披上外衣,独自在宽阔的院中踱步。夜空星光璀璨,他的脑子却越来越乱,根本无法理出头绪。
  九州大陆和地球究竟是什么关系?平行宇宙吗?但差距也太大了一些。但要说没有关系,为什么两片大陆会有类似的传说?
  叶临川苦笑一声,或许以自己微薄的力量,这辈子也无法揭开谜底。
  不想了,这些问题太过遥远,对当前的生存毫无帮助。最紧要的是适应这个国度,找到立足的方式。
  灵根到底是什么东西?自己真的无缘修仙吗?
  习武也不行吗?他望着自己单薄的身板,对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充满鄙视。想当年,自己可是院校的散打冠军。可如今,这具躯体真正描述了什么叫做手无缚鸡之力。
  叶临川懊恼地沿着长廊徘徊,却发现父母所在的房间依然亮着油灯,两个人的身影映在窗纸上,不停变换位置,似乎在谈论着什么。
  这么晚了,他们怎么还不休息?叶临川有些好奇,悄悄向那间房子摸了过去。
  他弯下身子,脑袋躲在窗户下面,耳朵紧贴墙壁,试图探听两个人的对话。
  窗户上糊着表面粗糙的白纸,并不隔音。两人说话声虽然不大,却一字一句地传入他的耳中。
  “叶郎,妾身这两天左思右想,总觉得川儿的遭遇太过蹊跷。可一时又想不通原因。”
  “夫人觉得哪里不对?”
  “很多地方。首先,川儿自幼体弱,可这次从溺水到被救足有一个多时辰,孩儿却奇迹般的活了过来。真的难以置信。
  还有,黑衣杀手为什么会对川儿下手?”
  叶问天的声音突然增大:“不错,杀了临川这个废物有什么用。如果是针对夫人或者本官,他们应该设法绑了临川,以此为要挟才对。”
  听到父亲骂自己废物,叶临川心头有些苦涩,不禁愤愤想到:“俗话说,养不教,父之过。我变成这个样子,还不是你的责任。”
  这时母亲的声音充满怒意:“不许再说川儿废物,否则我轻饶不了你。”
  “娘子……为夫一时说漏嘴了,以后定然注意。”
  “为夫个屁。哼,说漏嘴,那你心里不还是这样想的。”
  叶临川捂住嘴,差点笑出声。原来母亲在父亲面前还有这样刁蛮的一面,皇家郡主果然不是好惹的。
  正当他幸灾乐祸,准备悄悄溜走时,忽听母亲慈爱的声音从屋内传来:“是川儿吗?到娘屋里来。”
  叶临川心头一怔,感觉有些不可思议。自己踮着脚尖行走,连呼吸都控制得异常平稳,母亲怎么会知道自己就在窗外?
  不过他来不及琢磨,只得推门进入房间。
  “川儿还没睡啊,看你的气色,伤势应该算大好了。”
  “多谢母亲大人关心,孩儿的伤全都好了。”
  “孩儿心情看着也不错,为娘还担心,怕你想不开呢。当时听到你落水,为娘最先想到的是,不会是川儿想不开,一怒之下跳河了吧。”
  叶临川又是一愣,自己又遭遇了什么,怎么会想不开去跳河?
  母亲见他傻呆呆的样子,偷偷与叶问天对视了一眼,眼神中带着迷惑,似乎是在想:这孩子不会因为落水把脑子搞坏了吧。
  她的声音轻柔:“你现在不再惦记清河郡主了吧。天下好女人多的是,为娘一定给你娶个和她一样漂亮的妻子。”
  原来是说这事,叶临川总算想了起来。
  也就是七八天前,母亲突然把他叫到房中,言辞躲闪地对他说道:“有个坏消息,但为娘却不得不告诉你。”
  “坏消息,能有多坏。老爹不会是又给我请了教书先生吧。”
  他嬉皮笑脸,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。
  “要是这事就好了。”
  母亲叹了口气,告诉他从小指腹为婚的妻子派人前来退婚的消息。
  他的未婚妻叫萧青妍,当朝梁王的大女儿,自幼被封为清河郡主。很小的时候,两人曾见过几面。据说女孩一直跟在他屁股后面,不停喊川儿哥哥。
  之后随着他跟随父亲到青州定居,两人就再也没有见过。
  一晃十多年过去,萧青妍成为大楚皇室最美丽的女子。她不仅貌美,而且颇负才名,琴棋书画无一不精。更难得的是,她的灵根出众,新一代才俊之中鲜有人能与其相比。
  而叶临川就惨透了,早早背上了四大纨绔之一的恶名。要说他能跻身四大纨绔,与清河郡主的婚约是最重要的原因,否则人们的目光还不会注意到一个三品大员的孩子身上。
  自从清河郡主美名和才名远播,叶临川就成了众矢之的。那些王公贵族的公子们无不盼着他们解除婚约,自己好去追求这位惊才绝艳的美女。
  人就怕被惦记。这不,退婚的人来了。
  探查到记忆中的这一幕,叶临川悄悄地叹了口气。废柴流加上退婚流,这桥段好熟悉啊。
  三十年河东,三十年河西,莫欺少年穷。他大喊一声,目光直视前来退婚的男人,眼中满是自负和不屑。
  不,这一幕没有发生。当时的叶临川只是搂着母亲的腰,哭哭啼啼地喊着:“我就要清河郡主,谁也不能把她抢走。”
  萧韵妃苦笑着摸着他的脑袋,叹息道:“此事已无力挽回了。”
  她取出梁王的亲笔来信,告诉孩子清河郡主被琼华宗的宗主看中,收为关门弟子。从此后,郡主正式走上修仙之路,凡间的约定对她再无效力。
  叶临川哪里受过这样的打击,大喊着要跟琼华宗拼命。
  父亲脸色冷了下来,怒道:“不许胡说,琼华宗岂是你我得罪得起的。”
  萧韵妃这次没有替孩子说话,而是耐心地讲到:“琼华宗是九州四大宗门之一,也是唯一一个仅收女弟子的宗门,其宗主姬凝霜是当今世上第二个突破合道境界的修士,仅比天衍宗宗主略晚两年。这样的宗门皇室也要看他们的眼色。
  清河郡主能得到姬凝霜的青睐,这是她的造化。孩儿和她的差距已不可跨越,你就死了这条心吧。”
  之后的几天,叶临川把自己关在屋子里,任何人都不见,直到几天后,才没心没肺地又拿起了钓竿。
  弄清事情经过的叶临川对着母亲施礼:“母亲大人,孩儿早想通了。万事强求不得,娶不到清河公主,只能说缘分未到吧。”
  父母同时吃惊地望向叶临川,似乎第一次见到他一样。母亲面带笑容,柔声道:“真没想到,我的川儿突然明事理了。为娘心里……真的好高兴。”
  说话间,她的声音哽咽,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现实。
  叶临川又转向父亲,作揖道:“孩儿从小胡闹,让父亲费心了。以后我想好好读书,不再给你们丢脸。”
  叶问天满脸狐疑,不知他是真心想学好,还是又要耍什么花招。
  只有叶临川明白真相。他确实不想伪装下去,继续做一个浪荡公子哥。因为他有种强烈的预感,叶家之后还会有大麻烦,如果自己还是老样子,那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叶家遭难。
  随后的几天,叶临川把自己关在书房,如饥似渴地翻阅典籍,用最快的速度补充着缺失的各种知识。
  在前世,作为国际刑警,他受过专业的记忆训练,虽说算不上过目不望,但翻看几遍之后,书中的知识都能记个七七八八。
  而九州的文字与前世学的古文基本相同,对他这个高材生来讲并无难度。能做到这些还是要感谢九州大陆的秦朝。始皇帝统一文字、度量衡,从此书同文,车同轨,之后虽几经乱世,但无论文字还是度量都延续了秦朝的标准。
  现世流行的文章很像汉赋,讲究散韵结合,结构恢宏,气势磅礴,语汇华丽。而诗文则流行五言和七言古体诗。因青楼文化盛行,也有类似宋词一类的长短句。其中虽然也有精品,但与唐诗宋词相比,无论意象、韵律,还是文字技巧都有一定差距。
  叶临川心暗笑,看来抄诗这条路还没被堵死,只是不知当今的文人能不能理解那些名篇之美。
  在所有典籍中,有一部长篇巨著名叫《九州志》,记录了九州的历史,从三皇五帝的传说开始,一直记述到大楚建国。
  书籍中也有一些讲述了修仙界的传闻,但看起来虚无缥缈,很难分辨真伪。
  最让他头疼的就是灵根,那究竟是个什么玩意,如果没有,是不是意味着这辈子注定只能是个凡人?
  “公子!”
  他正在埋头苦读,丫鬟兰儿抱着茶壶、茶盏推门而入。她给叶临川泡好茶,悄悄地站在男子身后。
  不知过了多久,叶临川才发觉兰儿还未离去,便伸了伸懒腰,随口道:“兰儿不必在此等着,我能照顾好自己。”
  “那怎么行,兰儿可不敢。公子累了,奴婢给您捶捶背吧。”
  “也好。”叶临川确实有些腰酸背痛,也就未再推脱。
  兰儿身体几乎贴到他的身上,伸出绣拳轻轻在背上砸着。
  “自从落水,公子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。”少女边为他捶背,边娇声与他闲聊。
  “说说看,本公子哪里变了?”
  兰儿声音明显更柔腻了一些:“若是从前,公子早就……要人家的身子了。可这么多天过去,公子都不理人家。”
  女子身体完全贴了上来,柔软的胸部摩擦着他的后背,嘴里发出“嗯嗯”的呻吟声。
  叶临川浑身发热,脸腾地红了起来。他晓得兰儿与自己早已偷试过云雨,府里的人几乎全都知情。在这个世上,兰儿这种丫鬟和女奴没什么不同,主人可以随意玩弄,也不必给她们什么名分。
  但作为再世之人,他一时还是难以适应。在他意识中,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的尊严,不应被他人践踏。
  他转过身,把兰儿拉到身前,仔细地盯着她看了几眼。兰儿无疑是个美女,肌肤白嫩,相貌甜美,身段婀娜,虽然跟母亲相比差距甚远,但自有一种娇俏的韵味。
  男人都好色,叶临川也不例外。望着少女春心荡漾的样子,他几乎想立刻把她压在身下,肆意发泄一番。可是一想到将来未必会把她收到房中,男子还是忍住激动,温柔地问道:“兰儿心里有喜欢的人吗?如果有,本公子会亲手把你交给他。”
  兰儿脸色突变,眼泪一颗颗地滴落:“公子,你不喜欢兰儿了吗?是不是奴婢哪里做得不好?”
  “兰儿不要误会,本公子绝无此意。兰儿这样温柔,我怎么会不喜欢。”
  少女破涕为笑:“公子吓死奴婢了。”她趴了过来,突然小手探到男子裆下,握着那根发硬发烫的家伙嗤嗤直笑:“原来没有问题,奴婢还担心公子落水后伤到那里了。”
  他娘的,这么赤裸裸地挑衅,真当公子是痿哥吗?叶临川一把抱住少女,在她胸口揉了几把,调笑道:“回屋里等着,看我怎么吃掉你。”
  兰儿满面绯红,却是又惊又喜,从他怀里挣扎出来,匆匆掩门离去。
  看来还是入乡随俗吧,男子自嘲地笑了笑。你不去玩,她们反而会害怕失去宠幸。
  他整理了一下衣襟,遮住搭起帐篷的裤裆,慢慢挪步向卧室方向走去。
  刚走到院中,就听大门被人砸得“咚咚”直响。一个尖细的声音传到院内:“立刻开门,圣旨到。”
  老管家莫彤一溜小跑冲到门前,拉开铁门上的木栓。
  门刚刚打开,几十人一拥而入。一位太监手持拂尘,尖声道:“罪臣叶问天,立刻跪地接旨。”
  老管家吓得直哆嗦,答应了一声急忙去给叶问天报信。
  “老爷……不好了……圣上下旨。”
  他还没到房门,叶问天已经闻声赶出。当他看到门口的阵仗,立即变得脸色惨白。
  宣旨太监他不认识,不过一眼认出了太监身旁的卫队。这些人身披暗金色铠甲,胸前铜镜护身,头戴青铜头盔,上边刻着“虎”字,正是皇帝最信赖的卫队——黑虎卫。
  这支卫队很少离京,总是守在皇帝身边。如今楚皇派他们前来,定然有大事发生。
  叶问天快步来到太监身前,跪地道:“臣叶问天,叩接陛下圣旨。”
  太监没有正眼看他,而是从怀中取出一条长绢,自顾自地念到:“罪臣叶问天听旨,叶问天官任青州刺史,却不思报效朝廷,反而贪赃枉法,激起民怨。
  朕收到弹劾密报足有数十封,其中言之凿凿,不由得人不信。
  因此,朕下令免去叶问天青州刺史之职,由黑虎卫押解回京城,并直接打入天牢。
  钦此!”
  “臣领旨。”
  叶问天跪地领旨,直到起身后才对太监道:“公公辛苦了。不知何人造谣诬陷本官。不过清者自清,圣上定会还下官清白。”
  “带走。”
  太监冷哼一声,对黑虎卫挥了挥手。
  “住手!”
  平阳郡主不知何时赶到院中,挺身护到叶问天身前。
  几名黑虎卫不敢上前,只是贪婪地望着突然降临的绝色美妇。他们都知道平阳郡主的身份,就是真给他们虎胆,也不敢对郡主不敬。
  太监满脸堆笑:“杂家也是奉命行事,请郡主不要阻拦。这事如果传到圣上耳中,就算是郡主也不好解释。”
  “你们凭什么拿人。贪腐,真是可笑。以叶家和萧家的家财,又何须贪腐。”
  “这可不好说……人心哪里能满足。”
  太监皮笑肉不笑,不冷不热地顶了回去。
  “即便如此,怎能不经过三司会审就定罪,圣上怎么可能不明白这个最基本的道理。这位公公,不知该如何称呼,等妾身入京时好去拜访。”
  “杂家陆安,不敢有劳郡主大驾。不过刚才郡主所言不妥,杂家手上有圣旨为证,莫非郡主怀疑皇上不明是非?”
  叶问天拦住郡主,沉声道:“不要再说了。是非曲直自有公断。”
  平阳郡主眼含热泪,轻轻点了点头。
  “请公公稍等片刻,待妾身为刺史大人准备路上换洗的衣服。”
  她依旧称呼郎君刺史,显然是对圣旨表达不满。
  陆安手持拂尘退到一侧,道:“自然可以,不过请快一些。”
  这样的一幕叶临川过去在书中经常见到,可是事情发生在自己头上时,他依然头脑混乱,不知该如何应对。
  或者说,在这样的皇权社会,这种事根本没有破解的方法,只能听之任之。
  可是为什么这么巧,先是自己遇袭,接着父亲遭难。到底是什么人对叶家下手,他们这样做又有什么目的?
  他还在凭空乱想,平阳郡主已经准备好衣服,亲手递到叶问天手上。她转身来到陆安身前,取出一个牛皮纸包,轻声道:“这是青州产的茶叶,一点小礼物,不成敬意。”
  陆安双手接过,上身前倾,差一点向前跌到。
  这样的重量怎么可能是茶叶。他自然明白其中都是真金白银。陆安嘴角上翘,眼睛眯成一条缝:“郡主的心意杂家领了,请郡主放心,这一路上黑虎卫会照顾好叶大人的。”
  几十人押着叶问天匆匆离去。萧韵妃望着马队渐行渐远的背影,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。
  叶临川上前握住母亲的手,轻声道:“外边风凉,母亲还是回屋吧。”
  萧韵妃擦擦泪水,向着远方眺望了几眼。风声呼啸,那支马队变成一队细细的黑点,最终消失不见,只剩下一片空旷的土地。
  回到屋中,叶临川急切地问道:“母亲大人,父亲他真的贪污了吗?”
  萧韵妃猛地摇头:“我最了解你的父亲,他绝不会做这种事。”
  “那就好,我想圣上一定会还父亲清白的。”
  美妇依然摇头:“孩儿,你不懂。如果清者自清,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多冤案。不过我想你的父亲倒不会有生命之忧,无非是受些苦罢了。”
  叶临川陷入沉思,九州大陆毕竟不是自己曾经生活过的星球,不能用过去的经验来推断当前的情形。但两个大陆生活的都是人类,只要是人,最基本的逻辑必然没有不同。
  “娘,孩儿觉得有些不解。”
  “你想到了什么?”
  “我在想,皇上为什么会以贪腐的名义处置父亲。如果真想对父亲下手,肯定有更恶毒的罪名。要说贪腐,有几个官员不贪,我却没见皇帝对他们动手。”
  萧韵妃眼光闪动,好似重新认识了自己的儿子。
  “告诉娘,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?我不相信刚才的话出自你口。你是不是一直在装傻?”
  叶临川紧张地挠了挠头,低声道:“孩儿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只是落水醒来以后很多事情突然想清了,这才明白以前有多傻,白白浪费了多少光阴。”
  萧韵妃怜爱地望着儿子,柔声道:“竟然会有这种事,早知如此,为娘就不该……”
 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,叶临川却明白她的意思,问道:“孩儿不明白,母亲大人为什么对我如此放纵。人家都是望子成龙,只有您觉得只要我好好活着就行。”
  萧韵妃沉吟半天,无奈道:“娘只想让你快快乐乐过完这一生,不想你去危险的朝堂任职。你也看到了,你的父亲如此谨慎,带头来不也是遭人暗算。”
  “哪里有这么可怕,人总不能因噎废食吧。”叶临川颇有些不以为然。
  “你还小,根本不知人心险恶。自古伴君如伴虎,你将来一旦到皇帝身边做事,危险就更大了。”
  “娘似乎很不喜欢当今圣上,可我却听说他是一位明主?”
  “明主,或许是吧。只是他为了做这个明主,又妄杀了多少无辜的性命。”
  叶临川不知母亲和皇帝之间发生过什么,也不敢轻易探问,于是继续引回之前的话题:“可是母亲想过没有,万一,孩儿说万一哪天你们再也不能护着我,我又该如何在这世上安家立命?”
  “是为娘的错,我原本以为,以为娘郡主的身份,无论如何也能护你一生。孩儿你是怎么想的,之后要娘怎么帮你?”
  “我想先入学宫,等学好本事再去谋个差事。”
  萧韵妃终于露出一丝笑意:“这可是件苦差事。无论学文还是修武,都要忍他人所不能忍。尤其是你入门太晚,要下更大的苦功才行。你从小娇生惯养,娘怕你吃不了那份苦。”
  “母亲大人放心,这点苦算不了什么。”
  “既然孩儿坚持,娘就送你去白鹿学宫。你去那里找宇文泰夫子,告知他你是平阳郡主的儿子,夫子会认真教导你的。”
  “谢谢娘,孩儿会努力的。只是……一想起要离开母亲,心里又有些舍不得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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云清扬

山海劫2

第2章 注定的劫难
    叶临川今年十九岁整,却从未独自出过远门。
    母亲虽然答应送他去白鹿宫学习,但一想到他从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样子,心里总怕他吃不了那份苦。
    如此一来,七八天过去,出门的事一拖再拖,路上要带的东西却越准备越多。
    到最后,萧韵妃也觉得自己顾忌太多,一咬牙把叶临川叫到身边,对他说道:“孩儿大了,总要离开娘的。不过,临走前娘去找一位望气师给孩儿算上一卦,看看哪天最适合出行。”
    叶临川明白所谓的望气师和算命先生差不多。不过在九州大陆,望气师比前世的算命先生要尊贵得多,人们大都对望气师的话深信不疑。
    而望气师也有不同层次。最高阶的境界称为通虚境,可预测天下大势;其次为通灵境,可算人的命运;最低级的望气师就只能测测吉凶,选个良辰,不能给人清晰的指示。
    最高阶的望气师往往也是宗门中的元老,整个九州大陆也就三到四人,低一层的望气师很多被各国皇室笼络,在钦天监等府衙任职。较低阶的望气师就无处不在,随处可见了。
    以他前世的经验,这种和算命先生类似的人定然都是些骗子。但九州大陆既然有人能修仙,有望气师也不足为奇。
    既然母上大人执意要算上一卦,他也不好阻拦,而且从内心深处,他也想看一看所谓的望气师能讲出什么玄机。
    说来也巧,萧韵妃正要带他出门,就听门外有人喊道:“望气,算命。百试百灵喽。”
    既然有人送上门,那也算机缘吧。萧韵妃忙指示管家莫彤把望气师迎到府中。
    来人身穿道袍,头顶道冠,手持拂尘,倒是与认知中的算命先生有几分相似。
    那人对萧韵妃微微颔首,朗声道:“可是夫人要算命,不知要算何事?”
    叶临川抢先问道:“不知先生是什么境界,能算出些什么?”
    望气师道:“贫道如果说自己是通灵之境,你又能否辩出真假?”
    “通灵之境?那都能做钦天监监正了。道长好大的口气。” 萧韵妃嘴角一撇,显然并不相信他的话。
    那人面不改色,身体站得笔直,并不理会郡主的质疑。
    萧韵妃美目盯着道士,眼中灵光闪动,瞬息之后眸光收敛,轻声道:“道长果然仙风道骨,我这孩儿要去白鹿宫读书,请道长测算吉凶,并选出一个良辰吉日。”
    望气师点了点头,目光盯着叶临川,道:“请公子伸出左手。”
    叶临川依言伸手,那名道士用手握住,看了足有半刻种才松手道:“奇怪,公子的命数竟是贫道生平未见。”
    “有什么奇特之处?”
    “若按命理,公子十多天前就已不在人世。可是却突然逆天改命,变得不可琢磨,贫道也看不懂其中玄机。”
    叶临川和萧韵妃同时愣住,再也不敢小看眼前的道士。十多天前正是叶临川落水的日子,如果不是林强魂魄穿越,叶临川那天就已死于非命。
    萧韵妃敛衽行礼,道:“道长果然到了通灵之境,就请讲讲我的孩儿的命数,还有此次何时动身为好?”
    道士眉头紧皱:“恕我直言,公子和夫人命中有大劫,恐怕就在这几日。至于能否逃过次劫,贫道也无法确定。”
    萧韵妃面色突变,似乎预感到了什么。她取出一锭十两重的银子,递给道士:“多谢道长示警,妾身在此谢过。”
    那道士并未伸手,而是鞠躬道:“银子就免了罢。贫道只希望夫人和公子能够挺过此劫。告辞了。”
    “慢着。”
    叶临川上前一步,拉住道士的袖口:“道长可否借一步说话?”
    望气师微微一笑,随着他来到后院之中的僻静之处。
    “在下非常好奇,道长是如何算出我叶家有难的?我不信世上还有这种奇术,竟然能洞察人世间的命运。”
    “你既不信,那还拉着我作甚。”道士一脸不屑。
    “你是什么人,从何处来?本公子十多日前曾失足落水,想必道长也听说了?”
    “哈哈哈。”望气师朗声大笑:“公子自作聪明了。贫道刚从洛都来此,哪里会知道你落水的事。”
    “道长来自洛都?到青州所为何事?”
    “只为寻找十三日前青州出生的婴儿。”
    “婴儿?”
    “不错,彗星入青州,不知圣人还是妖星,贫道自然要来查验一番。”
    叶临川终于真正被惊到了,脑中突然想起一件事:自己正是十三日前魂穿到叶临川的身上,会不会就是他要找的婴儿?
    他感到事情重大,不知是凶是吉,急忙稳住心情,尽量不让望气师在自己脸上发现异常。
    “道长果然是高人。但在下不才,想问一下,如果一切都有命数,凡人只有顺应天命的份,各种修行和修炼又有什么用?还有,九州生灵数以亿计,道长又如何能预测他们的命运?”
    望气师挥动拂尘,赞赏地看着叶临川一眼:“贫道遇到过的人数不胜数,唯有公子问出这些问题。
    九州虽大,但万物仍要依照天道运行,你只要掌握天道,自然能发现万物的规律。”
    这话听着似乎有道理,但又和空话没有区别。道士见叶临川满眼疑惑,举例道:“你看到院子外的小径,以及路前方的拱门了吗?”
  “看到了。”
  “假如贫道知道有人骑马冲向拱门,而门外恰好有位盲眼的妇人从拱门经过,我就能预测到妇人会被马匹撞倒。
    假如我恰好还知道正好有一条狗横过小径,阻挡住骑马之人,那么妇人就不会受伤。
    而此时如果有人正开弓射向那条狗,就会误伤到马匹。
    你看,一切就是如此简单。只是凡人无法像贫道一样得知他们不知道的事情。”
    叶临川似懂非懂,脑子中忽然想起前世学过的西方哲学。道长的说法很像西方的机械论和决定论。万物都有规律,并且有迹可察。
    而高阶望气师就像机械论中的‘拉普拉斯妖’,对这个世界无所不知,万物都在其掌控之下。
    不,这绝不可能。世上不存在拉普拉斯妖,也不会有人会掌控万物。
    “道长所言似乎有理,但天下万物纷杂,不可能有人掌握一切。至少在下无法相信。”
    “说得好。贫道并没说自己熟知一切。而且预测大势也不需要掌控一切。”
    叶临川越发疑惑,只是茫然地盯着道士。
    “这世上有很多事情无关紧要,而有些却关系到整个天下。比如贫道说明年楚国将有大难,公子信还是不信?”
     “多大的灾难?道长又是怎么算出的?”
    “望气师最大的能力就是无所不在的灵识,品阶越高,灵识越强。贫道通过灵识得知明年西域会大旱,因此能预测到西戎部落会陷入饥荒,接着就能推断出他们必然会南下抢劫。
  我知道燕国新换了皇帝,又知道新皇从小立志统一九州,那我就能预测到燕国很有可能趁着楚国被蛮夷骚扰的时候出兵,而楚国守边将领无能,此战楚国必败……
  经老夫这样一讲,这个预言就不像刚听到时那样惊世骇俗了吧?”
  叶临川突然发现,这个九州如此神奇,仅用自己之前的知识很难理解这片大陆。而要适应这一切,就必须尽快按照这片大陆的规则进行游戏。
  最可怕的当然是道士口中的劫难。此刻,他相信劫难必然会发生,而且无法躲避。
  送走望气师,萧韵妃急匆匆地把他叫到身前:“孩儿,今天娘就送你出门。千万不要回来。”
  “不,叶家有难,我是少主人,怎能一个人离开。我要在这里陪着母亲大人。”
  “听话。有娘在就好,你在这里反而是累赘。”
  叶临川俊脸微红,不知该如何反驳。在他的记忆中,这是母亲第一次说他无用。可是事实的确如此,一旦家中有难,他的小身子骨确实帮不上什么忙。
  但无论如何不能让母亲独自面对危险,他死活不肯动身,最后干脆跪在母亲身前。
  萧韵妃双眼含泪,抱着他哭道:“你这傻孩子。这二十年为娘算是没有白疼你。”
  “也罢,那就让我们母子一起面对。我倒要看看什么人敢对叶府动手。” 她拉起孩儿,眼中闪过一丝叶临川从未见过的决绝之色。
  当天下午,萧韵妃让管家莫彤将府内所有仆从带到院中。
  她站在长廊的台阶上,轻轻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发髻,对众人道:“今日召大家前来,要跟大家宣布一个不好的消息。家主蒙难,已被解往京城。妾身相信吾夫清白,绝不忍见他遭人诬陷,因此要赶往京城替他奔走喊冤。诸位不能跟随,只好先自寻出路。
  遣散之前,各位请到莫管家处领取银两,每人二十两,足够在青州三年的用度。如果一切顺利,等妾身返回青州时,诸位还可再来府中。”
  说到此处,萧韵妃眼角微微泛红。这些仆人大都跟随多年,即便尊卑有别,但主仆之间总是有些难舍之情。
  院中男女哭成一片,有人喊道:“求求夫人,不要让我们走。我们愿意等夫人和老爷回来。”
  “我们不要钱,只要有口吃的就行。”
  叶问天和平阳郡主虽说身居高位,但对下人一向温和,如今叶府遭难,众人都不愿意只身离开。
  萧韵妃提高嗓音:“诸位心情妾身明白,这也只是权宜之计。吾意已决,大家散了吧。”
  管家早已哭红了眼睛,哽咽道:“请不要难为夫人了,郡主是为大家好。你们……随我来支取银两。”
  叶府仆人不多,总共不到五十人。其中除了丫鬟、婆子,就是些马夫、花匠和大厨。未过多久,众人都领了银子,低头迈出叶府大门。
  其中几位不是当地人,在青州无处落脚,想要在府上多留几天,也被管家连哄带劝地赶出府门。
  打发完仆从,莫彤回到老爷门前复命。
  “莫管家辛苦了。”萧韵妃取出一个包裹递给老管家,道:“这里有五百两银子,足够你养老了。”
  莫彤双膝跪地,泣道:“老奴死也不会离开叶府。夫人走后,老奴就守在这里,直到老爷和夫人回来。”
  萧韵妃连忙扶起老管家,动容道:“实不相瞒,有望气师说叶家有难,妾身不想连累你们。”
  “叶家有难,老奴更不能走。我这身子骨还有点力气,寻常歹徒还不放在眼里。”
  见老管家执意留下,萧韵妃只好答应了他的请求。叶临川望着管家单薄的身影,心头升起一股暖意。
  他穿越到九州大陆接近半个月,对这里的风土人情渐渐熟悉。
  九州与前世大陆似乎有千丝万缕的联系,但又截然不同。除了难以理解的修仙和宗门,以及魔界和妖界的传说,这个世界似乎依然处在百家争鸣的乱世,三教九流都在不遗余力地扩大影响,以期能够成为皇家治国之本。
  在九州,儒家同样处于主导地位。仁、义、礼、智、信是各个阶层信奉的基本准则。而士族阶层则比百姓更讲究信义。《九州志》中就流传着不少义士的故事。这位莫彤,虽然只是一个地位低下的管家,但他同样也遵守着做人的应有之义。
  遣散仆人之后,做饭这种粗活只好自己动手。叶临川前世是个不折不扣的吃货,为了满足口腹之欲,各种菜系都学着做过。以他的水平,在前世算不了什么,在九州却足够做一位名厨。
  他不顾管家阻拦,亲自上手做了几道菜。其中一道白菜豆腐汤,用料看似简单,却味道清香,绿白相间,颇为养眼。另一道是他拿手的红烧肉,其中加了米酒,色泽深红,老远就能闻到诱人的肉香。
  莫彤在一旁看得双眼发呆,啧啧叹道:“公子什么时候学会做菜的,这味道勾得老朽馋虫都出来了。”
  “书里学的。”叶临川怕他接着深究,急忙转移话题:“大难临头,方见人品。如今我叶家有难,老先生不离不弃,实在令人敬佩。”
  “公子折杀老朽了。刺史大人和郡主一直对我信任有加,此时如果拂袖而去,那我还算个人吗?”
  莫彤对如此彬彬有礼的公子颇不适应,心中暗暗称奇:“公子落水后仿佛变了一个人,莫不是经历过生死,之前那个纨绔终于幡然悔悟了?”
  二人端着饭菜来到郡主房中,莫彤放下碗,正要告辞,萧韵妃道:“先生辛苦,与我们一起用餐吧。”
  莫彤黑黄的老脸突然有些泛红,摆手道:“老奴岂敢造次,请夫人和公子慢用。”
  “家里没有旁人,先生不必拘礼。”
  萧韵妃关上门,转身坐在桌前。她没有多说,老管家却能感受到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。他颤巍巍地坐下,低头不敢看郡主一眼。
  三人就坐,萧韵妃尝了一口红烧肉,惊道:“好香,这猪肉平日是下人吃的东西,怎么会如此美味?莫先生,你既然有这本事,为何不早做给我们?”
  莫彤匆忙起身:“夫人错了,这肉出自公子之手。”
  “孩儿也是最近刚刚从一本食谱中学到的。青州猪肉价贱如泥土,富贵人家不肯吃,穷人又不知如何烹饪。那本书详细记载了这种红烧肉的做法,我凭着记忆做出,没想到果真味道鲜美。”
  萧韵妃捂嘴微笑:“我儿厨艺颇有天赋,将来凭这手艺也饿不死了。”
  美人娇笑,风韵撩人。
  莫彤直勾勾地盯着叶家主母,一颗心跳得飞快。
  叶临川无意间瞟见老管家痴迷的神色,心头微微不快。不过转念又想,母亲大人风姿绝世,恐怕是个男人都无法抵御,莫彤如此表现也属正常。他不过是一个管家,心中应该不会有非分的念头。
  萧韵妃似乎也有所察觉,不过她未动声色,轻声道:“莫先生,你也尝尝我儿的手艺。”莫彤这才回过神,匆忙夹了块肉,心不在焉地嚼了起来。
  两人身份悬殊,能与郡主一同用餐对老管家来说无疑是天大的恩赐。莫彤三两下用完餐,匆匆起身告辞。他做了多年管家,对官宦人家的规矩摸得门清。郡主能放下架子邀其用餐,他却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。
  走出大门,男子长呼了一口气,浑身一阵阵燥热。这些年,他倒是没少见过这位美艳的郡主,可那时府中人多眼杂,尤其是家主叶问天还在,他的心中从未有过妄想。
  而如今,偌大的府中只剩下郡主孤儿寡母,自己就有更多机会与她朝夕相处。他倒不是有什么邪念,只是觉得能经常守在郡主身边,便是人生最大的乐事。
  天色已晚,叶临川躺在床上,脑子中全是望气师的警告。
  到底会有什么灾难?又是谁会对叶家下手?
  他对父亲朝堂上的事一窍不通,无论如何回忆,都理不出半分头绪。
  就在此刻,门声轻响,侍女兰儿不知何时又赶回叶府。
  她泪眼汪汪,三两步扑到床头,哭哭啼啼地说道:“兰儿想念公子,实在舍不得离开。公子,你不要我了吗?”
  叶临川从记忆中得知,两人曾经私定终身,男子曾答应过将来娶她做妾。如今母亲遣散众人,兰儿自然心有不甘,这才偷偷赶回。
  他温柔地搂住兰儿,轻声道:“不要怪家母,只因叶家有难,她只是不想连累你们。”
  兰儿满脸惊慌:“公子不要吓我,主母可是当朝郡主,哪个不长眼睛的敢对叶府下手。”
    “你怕吗?”叶临川故意问道。
    兰儿犹疑片刻,将头埋到男子胸前,柔声道:“只要和公子在一起,奴婢就不害怕。”
    叶临川心头一热,紧紧搂住女子,“兰儿放心,只要本公子还有一口气,就绝不会任人伤害姑娘。”
    兰儿眼中柔光闪闪,红着脸道:“天色已晚,让兰儿服侍公子歇息吧。”
  女子青葱玉指解开外衣,衣衫一件件滑落,只剩下一条红色的肚兜遮掩住胸前凸起的峰峦。
  叶临川呼吸急促,身体燥热不堪。
    自从穿越到九州,他读了无数的典籍,清楚这片大陆与前世的价值观相仿,女子都注重贞洁,不能随意在男人面前袒露身体。
  不过兰儿这种奴婢除外,在主人面前,她们就是玩物,毫无尊严可言。
    叶临川并不喜欢这种感觉,更不习惯把女人当做下贱的奴隶,可他毕竟是血气方刚的男人,在美色面前并没有多强的抵御能力。
  烛光下,兰儿白腻的肌肤泛着柔光,比平日更加撩人。她的身躯曲线玲珑,酥胸虽然不算大,但乳峰高高耸立着,有种说不出的销魂意味。
  两条雪白的玉腿蜷在一起,中间不留缝隙,让人忍不住去探求隐藏其中的深深沟壑。
  “公子......”
  兰儿媚眼含波,一副任人采撷的娇羞模样。
  她的玉手搭在男人胸前,替他解开一个个扣袢。
  顷刻之后,两人裸裎相对。女子早已动情,一对酥乳高高翘挺,乳尖上的两粒粉红的乳头竖立勃发,好似即将绽放的蓓蕾。
     似乎受不了少主火热的目光,兰儿羞涩地把头埋入男子胸膛,两只藕臂环住男子坚实的腰部。叶临川用力把她带到怀里,双手抚摸着光滑的美背,胸口感受着酥滑的玉乳在胸前摩擦的美妙触感。
  兰儿低声轻吟,火热的柔唇轻吻着男子肌肤。
  不知是与生俱来的天赋,还是受过专门的培训,她的小嘴能在瞬间挑起男子欲火,芳唇游移之处,似乎有阵阵酥麻的电流流过,爽得叶临川忍不住哼出声来。
    “公子舒服吗?”兰儿的嘴巴继续下移,不知不觉中接近那根竖立的硬棒。
  女子纤纤玉手握住火热的尘柄,轻轻地上下撸动,没过几下,那根玉茎又热硬,连环绕的青筋都竖立起来。
  “公子的宝贝好硬啊,奴婢爱死它了。”兰儿向男子抛了一个媚眼,伸出香舌舔上粗大的龟头。
  叶临川舒爽地倒吸一口凉气,心头有种异样的满足感。
  他有些庆幸能穿越到叶临川的身上,这意味如果不出意外,自己要过那种可耻的奢靡日子,金钱,女人都不是问题。
  尤其满意的是这幅皮囊,如果仅看外表,绝对称得上玉树临风,人中龙凤。若不是有纨绔的恶名,任何女人见了都会怦然心动吧。
  除了可以示人的外在,胯下的‘内在’也足以自豪。叶临川目视一下,勃起时的阴茎又粗又大,长度估计超过十六厘米,绝对是一根能让女人尖叫的宝器。
    他正胡思乱想,兰儿的红唇已含住肉棒,不停吞吞吐吐。吞吐时,灵巧的香舌不时舔弄着龟头,刺激得男子肉棒不停发抖。
    “呜......呜.......”
  男子的巨棒太过粗大,兰儿的樱桃小嘴含弄得颇为辛苦,刚刚吞下一半,龟头就已经顶住喉咙间娇嫩的软肉。
  叶临川从未享受过深喉的待遇,长期未接触过女人的阳具不停发抖,眼看就要忘情喷射。
    他连忙推了兰儿一把,“快吐出来,这样下去我可要射出来了。”
  兰儿听话地吐出肉棒,娇喘着说道:“少主人以前经常射人家嘴巴里,还要逼人家吞下,今天是怎么了?”
    “没什么,就是想换个玩法。那......那东西好吃吗?”
    兰儿撇了撇嘴:“又腥又咸,一点也不好吃。”
  “那你以前怎么不说?”
  “主人喜欢就好,兰儿怎敢惹公子不高兴。”
    叶临川从未见过如此温顺、驯服的女人,心中满是怜爱,而这种怜爱又与欲火相融,令他热血上涌,难以自已。
  他抱起兰儿,将她压在身下,动情地吻着女子洁白的身躯。
    “嗯......啊......”
    兰儿娇吟不止,雪肤中泛着红光,饥渴难耐的浪穴中早已分泌出汩汩淫水。
  叶临川伸手捻动蜜穴间两片湿漉漉的阴唇,笑道:“兰儿今天湿得好快,看来也是想我的大肉棒了吧?”
    “想了......快插进来......啊......”
  随着一声娇呼,男子笔直、坚挺的肉枪挤入洞口,猛然插到蜜穴深处。
  兰儿娇躯阵阵颤抖,似乎一时难以适应男子的凶猛。她双臂紧紧搂住男子腰身,媚眼直直地盯着男子冒汗的额头。
    男子臀部上上下下,粗热的大棒在汁水横流的紧窄蜜穴中肆意抽送,一连二百多下,兰儿美得凤目半闭,媚叫着泄了身子。叶临川也心满意足地射精,把穿越到九州后的第一份精液射入侍女穴中。
    一番狂风暴雨之后,叶临川梅开二度,把兰儿弄得高潮迭起,身体瘫软,再无半分力气。
  发泄之后,叶临川搂着兰儿躺在床上,心头却又想起预言中的劫难。
     没过多长时间,兰儿已经昏昏睡去,叶临川却仍旧难以入眠。
    突然,他听到房顶上有踩踏的震动和砖瓦的轻响。
  叶临川震惊莫名,心脏猛烈跳动。难道预言中的大难这么早就要来了?
    他用力推动兰儿,喊道:“快穿衣服,可能要出大事。”
  话音未落,院中人声一片嘈杂,不知有多少人突然从天而降,一起落到叶府院内。
    他和兰儿刚刚披上外衣,大门就被人一脚踹开,五六个黑衣人一起闯入房中。
  一人手举火把,对着叶临川晃了几晃,喝道:“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青州纨绔,叶问天老儿的宝贝独子吧?”
    “你们是什么人,胆敢夜闯刺史大人的院子?”
    “刺史?不是被皇帝押到京城了吗?”那人冷冷一笑,但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。
  另外一位黑衣人笑道:“果然是个花花公子,这屋子里有股骚气,应该是刚刚操过屄的味道。”
  那人走到床边,打量了兰儿一眼,道:“还不错,办完正事以后老子要好好发泄发泄。”
    兰儿吓得四肢发抖,抱住叶临川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  “强盗,都给我滚出去!”
    叶临川强作镇静,但心中同样感到难言的恐惧。他对自己这幅身子骨太过了解,除了长得不错,可以说手无缚鸡之力。前世练过的格斗术几乎发挥不出作用。
  最先说话的黑衣人冲着同伙摆了摆手,“先办正事。等拿下郡主,几个美女一起玩不更好吗?”
    叶临川又是一惊,暗忖:“看来这帮人是冲着母亲来的,自己就算拼命也不能让这些人得逞。可是......这些人如此凶悍,自己就算拼命又能怎样。”
    此刻院中响起兵刃相接的声音,就听管家喊道:“郡主快走,老夫在这里拖住他们。”
  几名黑衣人闻言退出房间,叶临川也拉起兰儿冲出房门。
  院中站满了黑衣人,足有数十人之多,但每个人都面无表情。叶临川立刻想出缘由,这些人每人都戴着精妙的面具,因此看不到他们的表情,也看不出本来样貌。
    “咚......”
    两名黑衣人同时攻向老管家,莫彤手中钢刀挥舞,与对方兵刃撞到一处。
  黑衣人被震得节节倒退,险些摔倒在地。
  “没想到叶府的管家竟然是位金丹境的高手,如此境界怎么甘心做人家的奴才?”
    一位黑衣人从后方蹿出来,眨眼间已站到莫彤身前。其余黑衣人默默后退,目光全部投向此人。
    莫彤心思细密,立刻明白此人就是这帮黑衣人的首领。
  “能为郡主效劳,区区金丹境算得了什么。”
    “我看你心怀不轨吧,是不是贪图郡主美色?”黑衣人头领哈哈大笑,但身上凌厉的威压感丝毫未降。
  莫彤眉头紧皱,握着钢刀悄悄退后几步。一位修士能够看透修为相似或低于自己人的境界,但如果对方境界远超自己,就无法探出对方的层次。他此刻只知黑衣人头领境界在自己之上,但到底高出多少,他心里也没有把握。
    “不想死的话就立即退下。”
    黑衣人中指指天,背后三把长剑悄然升空,在空中转了一个圈,剑尖指向莫彤。
  老管家面色突变,这分明是御剑飞仙之术,最低也要到元婴境才能运用,这意味着此人至少比自己高出一个大境界。
    在九州修士中,境界是衡量玄功的标准。每个大境界的提升都是万难之事,因此不同境界下的玄力、气血和对法则的领悟差距之大远超常人想象。
    同一大境界下,小境界低的或许还有机会拼死一搏,但如果大境界不同,境界低的几乎没有还手之力。
  但危机时刻,莫彤心中绝无退后二字,宁死也要为郡主争得一线逃生的机会。
  见老管家宁死不退,黑衣人头领目放寒光,冷哼一声:“找死!”
    空中悬浮着的三把佩剑同时发出“嗡嗡”的鸣声,闪电般射向莫彤。飞剑速度超出想象,莫彤刚刚退后半步,三柄飞剑已扑到他的面门。
    老管家此时只有一个念头:死,原来如此简单,可是我死之后,郡主怎么办?
  就在莫彤闭目等死的一刻,从他身后同样射出三把飞剑。
    “叮......叮......叮.......”
    六把飞剑撞到一起,夜空中火星四射,与黑衣人手中的火把交相辉映。
  飞剑撞击之后,各自飞向主人。
    黑衣人头领大手一挥,三柄飞剑又横在半空。
  “平阳郡主,你终于出手了。”
    所有人向另外三柄飞剑望去,只见萧韵妃一袭白衣,在火光中飘然站立,身前飞剑起舞,恍如天女下凡。
  莫彤双眼发直,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幕。他从未想过,与自己朝夕相处的郡主竟然是位修士,境界还远在自己之上。
    “吾主临行前曾交代,让我绝不可大意。不过就算主人也没想到,郡主竟然已到了化神的境界。”
  “化神境?”
    莫彤惊得合不拢嘴,他这辈子能修炼到元婴境就已知足了,可郡主从未见她修炼,竟能轻松化神。
    九州大陆修仙法门甚多,但都遵从同样的境界。从最基础的练气、筑基到之后的金丹、元婴再到化神、渡劫、合道,最后证道太清。
  不过当今九州,太清只是传说,就算万人景仰的天衍宗宗主也不过合道中期,距离太清仍然遥不可及。
  而能够进入化神之境的,在各大宗门也都是长老级别,整个九州也不过寥寥几十人而已。
    “你们是什么人,为何对我叶府下手?”
    萧韵妃面容冷峻,目中闪着清冽的寒光。
  黑衣人头领道:“本人奉命到贵府取一样东西,只要你交出那把钥匙,我可以保证不对你的傻儿子下手。”
  “我这里没有你要的东西,也不明白你说什么。”
    萧韵妃身躯难以察觉地抖了一下,但立即恢复平静。
  “那就不要怪我了。”
    黑衣人身前三剑齐飞,同时身躯腾上半空,手持金剑向萧韵妃刺去。
  男子化身一道金光,与三剑融为一体,所到之处,风沙扑面而至。亭台应声倒塌,好似被飓风卷过之后,留下一片断壁残垣。
    萧韵妃面无惧色,手捏剑诀,轻叱一声:“滚回去!”
  她的身前浮起一圈闪亮的光环,同时手中长剑雷鸣般作响,宛如一条白龙迎向眼前的金光。
    “轰——轰——轰——”
  大地巨震,四周之人站立不稳,瞬间倒成一片。
    “不错,郡主已至化神中期。当真称得上奇才”
  “你也不错嘛,看阁下年龄不大,究竟是何方神圣,能否一现真容?”
    黑衣人桀桀怪笑:“想看我的真容还不容易,不过不在此处,而是在床上。郡主艳绝天下,若能玩上一次,就算死也值了。”
  “无耻,你找死!”
    萧韵妃凤目中寒芒绽放,祭起手中长剑,念道:“天外飞仙,诛神斩魔!”
  那柄长剑上白光四射,就像长了一对闪着寒光的翅膀,从空中飞驰而下。
    黑衣人识得厉害,身躯倒悬,卷起一阵黑风,在电光石火中逃离白色剑光的突袭。
  “动手,捉住郡主那个不成器的儿子。”
    他原本以一己之力能轻松擒获郡主,却没想到几番交手丝毫未占上风。既然单打独斗不能奏效,那就只能玩些卑鄙手段了。
     萧韵妃终于面露慌乱,再次叱道:“都去死!”
    只见她长袖飘飞,上千根银针似的剑芒从天而降,下起一阵剑雨。
  几十名黑衣人无处躲藏,纷纷中剑倒地,只有三个金丹境的修士逃过一劫,不过依然在身上留下几道剑痕。
    黑衣人头领未想到会是如此结局,发疯似的扑向萧韵妃,同时喊道:“我来拖住平阳郡主,你们务必擒住她的儿子。”
  三名金丹修士立刻奔向叶临川,刹那间将其围在中央。
    叶临川与兰儿十指紧扣,瑟缩着不知该如何应对。
 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,仅仅几十息的时间,眼前所见完全超过了他的想象。他无论如何也难想到,修仙者的功力如此骇人,简直能跟前世传说中的超人相比。
    更想不到的是,看着娇柔无力的母亲竟然是位化神境的高人。她如此厉害,父亲知道吗?她为什么不教自己,而是放任自己变成人人耻笑的纨绔子弟?
  叶临川感觉身边到处都是谜团,可危机之下却理不出一丝头绪。逃跑几无可能,争斗刚起的时候他动过念头,但看到众人身手,便知道这种想法不过是痴心妄想,以自己的水平,随便来一个人就能把自己一脚踩死。
    他此刻无比痛恨这个身躯从前的主人,如果他能够早些修炼,也不至于现在任人宰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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云清扬

山海劫3

第3章 珠珠
  三名金丹修士对上一个连练气境都不到的男子,结果可想而知。其中一人目露着凶光,缓缓逼近,仿佛一只老鹰正逼向两只无助的小鸡。
  兰儿吓得尖叫起来,目光中满是惊惧。叶临川上前一步,护在兰儿身前:“本少爷在此,想动手冲我来,不要伤及无辜。”
    三名修士对望一眼,距离叶临川最近的黑衣人哈哈笑道:“还真是个多情的种。不过这份胆气倒是不差,不像传说中那么不堪。”
  他把钢刀插在腰间,伸手抓向叶临川肩头。
    “休伤我家少主。”
  一阵罡风扫过,莫彤从斜刺里杀出,一刀将黑衣人逼退。
    其余两位修士挥刀而上,三人同时攻向老管家。莫彤以一敌三,但面无惧色,大喊道:“少主快跑,这里有老奴挡着。”
    “好大的口气,你挡得住吗?”
  一名黑衣人爆喝一声,三柄钢刀从不同部位砍向老管家身躯。莫彤处于金丹境中期,即将突破到金丹末期,而三名黑衣人两个是金丹境初期,一人刚到中期,如果单打独斗,三人都不是莫彤对手。但以三敌一,黑衣人立即处于上风。
    叶临川拉着兰儿向外就跑,不过刚跑出三步,一阵气浪迎面而来,将两人掀翻在地。
  想起刚刚云雨时的承诺,叶临川紧紧把兰儿护在身下,低声道:“是我无能,没办法保护你。不过只要我还有一口气,就绝不会扔下你不管。”
    兰儿热泪横流,哭泣道:“公子,兰儿不过是个奴婢,你不可为我犯陷。”
  叶临川苦笑一声:“其实也没什么区别了,不如死在一起。”
    局面已经明朗,母亲大人与黑衣人头领势均力敌,一时难分高下。而莫彤恐怕无法支撑太久,只要他败退,自己必遭毒手。
  “轰——”
    只听一声巨响,三名黑衣人同时发功,莫彤被三人合二而为一的玄气震得气血翻涌,连连后退,嘴角溢出鲜红的血丝。
  萧韵妃一边与黑衣人对战,灵识一边扫向爱子方向。眼见老管家即将不敌,她奋力逼退敌手,三柄飞剑从天而降,分别射向三位金丹修士。
    这三剑快似闪电,瞬间就飞至三人胸前。
  痛喊声接连而起,喊声过后,两名黑衣人直挺挺倒地,胸前被长剑贯穿而过,留下两个透明的肉洞。只有功力稍高的黑衣人在电光石火间避过飞剑,但剑上罡风凛凛,仍然扫得他肌肤发痛。
    萧韵妃祭出天外飞仙,一剑灭杀两名黑衣人,但身前不可避免地露出破绽。与其对战的黑衣人大吼一声,三柄飞剑瞬间而至。
  眼见飞剑将至,萧韵妃用尽平生功力挥动衣袖,硬是将飞剑卷得倒飞出去。
    此招一过,郡主暗暗叫苦。两人原本势均力敌,自己甚至还略占上风,但为了救爱子一命,她不得不分神对敌,刚刚那一招天外飞仙耗了她大量玄力,功力不免落到下风。如果继续对战,自己很有可能会败在眼前黑衣人手中。
    无数个想法一闪而过。几息过后,她的目光闪闪,似乎做了此生最重要的决定。
    “看招!”  
    萧韵妃在劣势下反攻,飞剑连接成线,好似一条玉龙直奔男子胸口。
  “强弩之末,我倒要看看郡主还有什么杀招。”
    黑衣人冷哼一声,三柄飞剑电射而出。
  不过正面攻击是假,趁着男子御剑迎接的刹那间,萧韵妃突然长袖飘飞,在半空中卷起一道透明的气墙。
    那道气墙宛如水幕,四壁闪闪发亮,就像空中凭空搭建出一座半圆形的水晶房子。
  “落!”
    气墙瞬间转移,将叶临川和兰儿当头罩住,使其与外界隔离。
  “你竟然动用结界?”
    黑衣人首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高境界修士部下的结界,低境界的修士要耗费大量玄力才能打开,如果两者之间境界差距过大,弱者甚至无法攻破结界。
  但布下结界的修士要耗费近半玄力,三日之内难以恢复。如此一来,萧韵妃在黑衣人面前彻底落入下风,再难有制胜的机会。
    “好一个慈母。既然如此,郡主可要付出代价了。”
  黑衣人满脸狞笑,三柄飞剑蓄势待发。
    “川儿,去你要去的地方。不要担心,为娘自有脱身的办法。”
  随着一声清叱,萧韵妃御剑而飞,眨眼间身形变成了一个若隐若现的黑点。
    黑衣人首领怒吼一声,脚踩飞剑,在后方紧追不舍。
  这一切都在平阳郡主算计之中。以双方实力来看,自己迟早会落败,那时自身难保,爱子也会落入敌手。
    而消耗一半功力布下结界,则能先保爱子不被敌人所害。即便莫彤不敌,黑衣人想要打开结界也需要半天时间。那时刺史府的动静早就惊动官府。只要官府出动兵马,黑衣人只能暂退,爱子性命就能得以保全。
    她最怕的反而是黑衣人头领不为所动,不来追赶自己,而是合力打开结界,以孩子的性命来做要挟。那样的话,她将面临最痛苦的抉择。  
    但她相信,敌人一定会追上来,因为自己手里有他们想要的东西,黑衣人不敢冒险,赌自己一定会回来救孩子。
  事实也是如此,与爱子性命相比,她负责守护的秘密更重要,为了这个秘密,她可以付出一切代价。
    抛开后顾之忧,仅仅逃命就简单得多。御剑飞行原本消耗玄力就少,在空中多做一些变向,甩掉对手并非不可能。
  虽说并非万无一失,可是仓促之下,这已是她能够想到的最好办法。
    局势突变,叶临川望着母亲消失的方向,恍如做了场大梦。望气师所说完全应验,只是不知这场劫难会是什么结局。
  难道就这样死去?不应该的。命运让自己穿越,绝不会只让自己苟活几日,变成彻头彻脑的悲剧。
  想到此处,他稍稍振作,脑子中开始谋划如何破局。
    不知为何,叶临川脑子中突然想起前世的光武帝刘秀,那位传说中可以呼唤陨石的位面之子。与其他开国皇帝不同,刘秀的皇帝完全是命中注定的,因为谶言早就说了:刘秀当为天子。
  或许这可以解释之后的奇迹,他敢带十几骑人马突围,敢几千人冲击昆阳敌阵,敢一个人深入虎穴与绿林军谈判,一切都源于那条预言。
    他当时也许是这样想的:如果命中注定自己能做皇帝,那之后的一切都只是有惊无险;如果死翘翘,那就去他妈的预言,反正人总要一死,不如死得壮烈。
    所以说,那条谶言从另一面引导着刘秀成为皇帝。这或许就是信念的力量。 
  与此相比,那位望气师说的妖星或者圣人不会是别人,一定就是自己,因为时间和地点完全吻合。既然是妖星,就不会随随便便就死。至于圣人,恐怕是想多了,老子只想痛痛快快活着,可没兴趣做劳什子圣人。
    他正在胡思乱想,眼前局面急转而下。
    莫彤修为原本在仅存的黑衣人之上,萧韵妃放心离开也是相信老管家必胜。然而她不清楚,在她离开之前,莫彤以一敌三,早已受了很重的内伤,如今内伤发作,玄力狂泄,几乎难以站立。
  只听一声巨响,老管家被黑衣人刀风扫中,狂喷一口鲜血,在地上滚了几圈,彻底昏死过去。
  黑衣人对老管家心存敬意,并未上去补刀,而是冲他抱拳道:“对不住了,你我各为其主,并非有意伤你。”
    叶临川透过结界看着莫彤倒地,心头一阵剧痛。虽说穿越时间不长,但他对自己的身份有了很强的认同感,对这位忠义的老管家也有了很深的感情。
  如今看他死活不明,叶临川如同即将失去挚友,那颗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。
    不过来不及为莫彤担忧,自身的危机已然降临。
  黑衣人持刀走向结界,喝到:“我来教你们冲出结界的法子。自己出来,老子饶你们不死。否则等我破了结界,男的杀掉,小娘们先奸后杀。不,奸够了再杀。”
    敌人如此凶恶,兰儿吓得瑟瑟发抖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叶临川搂着她道:“不要怕,娘布下的结界不是那么容易攻破的。说不定现在这帮人已经惊动了官府,城卫正在赶来的路上。”
  “想得倒美,那就看看是老子先破了结界,还是你的救兵先到吧。”
    黑衣人挥动钢刀,向结界狠狠劈了下去。叶临川眼见钢刀迎面而来,似乎一刀就能砍下自己头颅,忙拉着兰儿向后退了两步。
  只听一声闷响,刀刃上火光四溅,然而结界纹丝不动,甚至看不到一线裂纹。
    叶临川稍稍宽心,暗赞道:“母亲大人真的好厉害,临走之前还未自己布下如此坚固的守护阵。”
  黑衣人一刀刚落,下一刀又至,直砍得结界巨震,内部空气震荡,好似刮起风暴。
    兰儿紧紧搂着主人的腰,哭泣道:“我们会死吗?”
  “不会的,要死的是外边的黑衣人。”
    叶临川嘴上强硬,内心却无比忐忑,时而想自己是天选之人,不会轻易死去,时而又想,望气师也说过叶家有难,或许这次就交代在这里了。
  “轰轰轰......”
    黑衣人砍个不停,结界上终于现出一道轻微的裂痕。
  转眼间一个时辰已过,那道裂痕越来越大,但依然不曾破裂。
    “他娘的,官府都是干什么吃的。叶家这么大动静,怎么还没有官兵赶过来。”
  叶临川终于明白等死是什么滋味,真他娘的不好受,还不如来个痛快。
    结界上的裂痕慢慢下陷。而此时,东方的天空已经现出一抹亮色。
  生还的希望越来越大,叶临川稍稍安定,终于相信自己身负天命,绝不会轻易死去。
    他面带微笑,对黑衣人道:“阁下真是劳模,不如坐下来歇一会儿。”
  “劳模是什么东西?”
    那人面带不解,不过脸上也透出笑容。
  “叶家小子,你高兴得太早。结界强度已降至元婴境,老子的法宝要派上用场了。”
    “法宝?”
  叶临川暗叫不妙,不知对方又有什么奇特手段。
    黑衣人从怀中掏出一个圆球,比乒乓球略大一圈,通体黝黑,表面上上闪着油光。
  “此物名为轰天雷,对付元婴界强度的结界正好够用。你那化神界的娘肯定想不到老子会有这种法宝。”
    男子嘿嘿冷笑,口中念念有词,手持轰天雷向结界裂缝处掷去。
  只听一声巨响,透明的外壳上现出无数道裂痕,然后如破碎的玻璃洒了一地。
    黑衣人一步一步迈入结界,缓缓抬起手中钢刀:“你这小子长得不错,杀了真有些可惜。”
  “不要!”
    兰儿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,挺身护住叶临川,对黑衣人道:“求你放了我家公子,奴婢愿意服侍大人。”
  “老子本来也没打算放过你,如果能让我玩爽了,倒可以饶你不死。不过你们公子却留不得,老子对男人没兴趣。”
    此时,叶临川终于绝望,再也不信望气师的鬼话。什么妖星,什么圣人,原来不过是骗人的把戏。他握着兰儿的小手,轻声道:“兰儿不必求他,一死而已。”
    “有种。”
    黑衣人的钢刀举过头顶,正要迎头砍下时,突然间如遭雷击,钢刀掉落在地,双手捂头,杀猪般叫喊起来。
  再过片刻,黑衣人面部扭曲,倒在地上四处翻滚。
  一个清脆的声音在叶临川耳边响起:“笨蛋,还不动手。”
    叶临川如梦初醒,捡起地上的钢刀对着翻滚的黑衣人脖子砍去。这一刀又准又很,黑衣人顿时身首分离,再无复活的可能。
  “咦......反应挺快,下手够狠。”
    刚才的声音又出现在耳边。
  叶临川举刀四顾,却没看到半个人影。一定是哪位高人暗中相助,他毫不犹豫,跪地叩首道:“叶临川叩谢救命之恩,不知高人在哪里,可否现身,好让在下当面道谢。”
    变故匪夷所思,明明就要死在敌人刀下,转眼间反而是对方身首异处。吓傻的兰儿这才哭了出来,抱着公子道:“是谁救了我们,兰儿怎么看不到人?”
  “你没听到声音吗?”
    “没有啊。我只看到黑衣人突然倒在地上,然后公子就把他杀了。”
  叶临川只觉一切如此怪异,心中冒出一个想法:这是命中注定,定是九州的神灵在帮助自己。
    他原本不信鬼神,可现实太过怪诞,若非鬼神,实在找不出其他解释。
  这时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:“不要乱找了,只有你能听到我的话,我就在你的身上。”
    “我的身上?”
  “不错,我是你身上的玉牌。”
    叶临川取出怀中那块一寸多长的小玉牌,哆哆嗦嗦地捧在手中,不可思议地问道:“是你救了我?”
  一个懒洋洋,但甚为好听的女子声音传来:“一个月两次动用魂力,我要好好睡一觉。你这个傻瓜,赶紧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,再要遇险我可救不了你了。”
    “公子,你在和谁说话?”
  兰儿不解地望着叶临川,大眼中满是迷茫。    
    “没什么,我可能陷入了幻境。”
  叶临川拉起瘫地上的兰儿,快走几步来到依旧昏迷未醒的老管家身边。
    他伸出食指,在男子鼻子前探了探,感觉对方依然还有呼吸。再摸了摸他的脉搏,只觉若隐若现,似乎随时都能停止心跳。
  叶临川顾不得许多,将他抱到卧室的床上,对兰儿道:“赶紧去请大夫。”
    兰儿应声而去,叶临川又追着喊道:“请青州最好的。”
  没过多久,兰儿带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赶回叶府。那人把了把脉,摇头道:“你们的管家经脉碎裂,神仙难救。公子节哀吧。”
    送走郎中,叶临川打发惊魂未定的兰儿回房休息,自己则坐在床边,陪着气息微弱,随时可能咽气的老管家。
  如果不是他舍命相救,自己恐怕此时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。可是当忠义的管家陷入死地,自己却无法相救。
    他突然想起刚才的声音,忙取出玉牌,道:“玉牌,能不能救救莫彤?他可是我的救命恩人。”
  慵懒的女声再次响起:“真啰嗦,我只管护你的性命。别人死活与我何干。”
    “你真冷血,真的见死不救吗?”
  “冷血,是说我冷酷无情吗?我可刚刚救过你的命。”
    “对不起,我没有那个意思。只是,老管家毕竟救过我,请你指点一下,我该如何救人。”
    “哎!奇怪,这些天到底发生了什么,你这个笨蛋像是变了一个人。不过嘛,你现在这个样子还不错。
    想救老管家,那就去你母上大人的房间,在她的梳妆匣内找一粒淡红色的药丸。此药名叫‘乾坤续魂丹’,可以接续断裂经脉,几乎有起死回生之效。不过只剩两粒了,你确定不留给自己?”  
    叶临川二话不说,匆匆赶到母亲房间。
  不多时,他拿着丹药返回,捏开莫彤的嘴巴,用水将丹药灌下。
    接下来就是等待。
    大约一个时辰,莫彤缓缓睁开双眼。当他看到满脸焦虑的少主人,挣扎着坐起身,问道:“发生什么了,那些黑衣人呢?郡主大人在哪里?”
  叶临川悲伤地低下头:“母亲御剑而行,不知现在何处。她......能不能逃脱那个黑衣人的毒手。”
  他接着把之后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,只是按照玉牌要求,隐去最后那段,只是说黑衣人也已到了强弩之末,在攻破结界后反而倒下,这才给了自己下手的机会。
    老管家长嘘了口气:“少主吉人自有天相,自当逢凶化吉。只是......只是不知郡主在哪里,老奴这就去寻她。”
    “我陪你一起。”
    莫彤连连摇头:“老奴记得郡主最后的话,她让你去要去的地方,也就是要让公子去白鹿院。公子未曾修行,去了反而徒增风险。”
  两人争执半天,最后叶临川只得让步。老管家说得不错,自己执意前往,他还要照顾自己,反而耽误了搜寻。
  “公子放心,郡主娘娘玄功高深,一定能摆脱对手。等老奴得到她的消息,定然会告知公子。说不定郡主自己会去白鹿院寻你,若公子不在,郡主娘娘岂不扑了个空。”
    老管家所言在理,叶临川终于明白,自己别无选择,只能先去白鹿院。一来原本计划去学宫修习,二来在那里更有机会与母亲相会。  
    回到自己房间,叶临川早已精疲力竭。昨晚经历了生死,今天又照顾了半天老管家,他的小身子骨颇有些吃不消。
  叶临川躺在床上,回忆起昨晚的遭遇,心中的迷雾更加浓重。最不可思议的是身上的玉牌,它为什么会救自己。又怎么能具有通灵的能力?
    他努力搜索原主人的思维,这才得知,原来自己与这块宝玉渊源之深超乎想象。
  据说,刚出世时,自己嘴里就含着这块玉牌,一半在口中,一半露在外边,因此被人称作衔玉而生的金童。
    正因为如此,郡主把这块玉视作孩子的保命符,让他无时无刻戴着,即便睡觉也不能从身上摘下。
  未曾想,‘保命符’果真灵验,在关键时刻救了他的性命。
  “衔玉而生?”
  叶临川面露苦笑,这么巧,自己倒真像那位空有一身好皮囊的贾宝玉,不过人家至少还能胡诌几句诗词,而这具身躯从前的主人却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。
    “嘿,救命玉牌,能听到我说话吗?有些事情我想问你,不知可否为我解惑?”
  他连问了几句,并未得到回应。
    “喂,你在吗......在吗?”
  又问几句,玉牌依旧沉默。
    正当他准备放弃时,那个好听的女声终于发声了:“在吗,在吗?好烦人。我当然在,你就不能让我好好休息休息吗?”
  这声音让叶临川想起前世那些脾气暴躁的女孩子,她们说话的语气倒和这玉牌有几分相仿。
    “对不起,我不知道你在休息。那请问什么时候方便,我确实有太多事情想请教。”
  玉牌叹了口气:“反正也被你吵醒了,你就问吧。不过问话之后,两天内不要打扰我。这次为了救你,我的魂力消耗太多,再不弥补,就成一块废牌子了。”
    叶临川再次道谢,接着一股脑问道:“你是谁,和我有什么关系,为什么在这块玉牌中,为什么要救我?”
  一个空灵的声音传入耳中:“我的大半记忆被封印住了,我记不得自己叫什么,只知道曾经是太古医仙的侍女。
    我没有实质,只有魂魄。这块牌子就是我的身体,或者说,我就是玉牌的器灵。
     在你出世时,我的命运就和你联结在一起。如果你死,我的魂魄也会消散。”
    “所以你会救我,如果没猜错,上次落水,也是你救了我的性命?”
  “当然,还能有谁。”
    “这么说,我已经欠你两次救命之恩,也不知该如何报答。”
  “严格地说,你是我的主人。所以你大可不必在意。”
    “是吗?可是你对我这主人态度有些蛮横啊?”刚刚被器灵训斥,叶临川略感不爽。
    “哼。我跟了你近二十年,看着你一步步变成废物,一天比一天烦人,我的态度能好吗?不过......”
    “不过什么?”
  “自从你落水之后,好像变了一个人。还有,压制你灵根的魔咒被解除,你从一个灵根尽废的废物变成了能够修行的修士。这些天发生了什么?”
  叶临川不知如何回答。“穿越?”器灵能听懂吗?听了又能否相信?
  他沉吟片刻,道:“其实我也不清楚,只是觉得自从落水后,身上某种禁制被打开,很多过去不明白的事情豁然开朗。”
    “的确如此,昨晚你的样子还真有几分男子气概。”器灵的声音中露出少有的赞许之意。
    不过叶临川对器灵的表扬并未在意,反而是另一句话让他心头一震:“你是说我可以修行了?”
  “可以倒是可以,不过像你这个年龄,那些有天赋的修士都到了筑基中后期了,而你连练气境都没到,怎么和人家相比。”
  “不怕,晚一些怎么了,说不定我天赋异禀,后来居上呢?”
    “呵呵,你倒真有自信。哈欠,人家困得不行,要睡了。”
  玉牌不再说话,叶临川却兴奋得难以入睡。
    这个牌子真是个难得的宝贝,她曾经是什么太古医仙的侍女,不知会不会医术,能不能炼丹药?或者她还能教授练气之法,引导自己成为一名真正的修士?
  经历了昨晚的变故,叶临川总算明白,在这个世界,唯有修炼成为强者,才能把握自己的命运。
    翌日清晨。
  惊魂稍定的兰儿早早赶来。刚刚落脚,老管家也匆匆赶到。
    叶临川道:“正好要找你们。我想清楚了,即日启程,奔赴白鹿宫。兰儿,莫先生,你们也要早做打算。”
  “公子,你要去多久,何时回来?”
    兰儿神色哀怨,似乎面临一场生离死别。
  叶临川心头微微作痛,一时不知如何面对眼前这位娇俏女子。毕竟,这是他穿越到九州之后的第一个女人。
    可是,当前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。太多的迷等着他去解开。父亲为何入狱,该如何解救;母亲现在在何方,会不会遇到危险?
  要去解救父母,自己必须先强大起来,当前别无选择。
    他取出私藏已久的珠宝首饰,递给兰儿,柔声道:“这些首饰你好好保管,换成银子,这辈子也该够用了。如果......如果我回不来,找个喜欢的人嫁了吧。”
  出乎意料,兰儿并未哭泣,只是哀伤地望着少主人,半晌未发一言。
    变故来得太过突然,偌大的叶府转眼间变成空宅。先是老爷被押解进京,接着主母失踪,如今少爷也要远行。
    以她一个女人的直觉,青州的叶府就要破败,再也回不到从前。自己依赖的男人恐怕也很难再相见。
    好在手里有足够的金钱,有钱,对未来就不会恐惧。
  送走兰儿,接着与老管家道别。莫彤原本坚持先陪他到白鹿宫,然后再去寻找郡主,但叶临川坚辞不受,老管家只能作罢。
  不知为何,莫彤对少主人充满信心,相信他定能做出一番大事。而半个月前,这个男人在他眼里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。
  午后,叶临川骑着管家准备好的白马,沿着官道,向白鹿宫方向奔去。
  此时正值初春,正是楚国花红柳绿的季节。
    一路上,溪流潺潺,杨柳依依,称得上风景如画,倒也缓解了他心中的烦闷。
  楚国军力弱于燕国,却是九州最富庶的国度,民风朴实、好客。这一路或住驿站,或到百姓家投宿,中途并未遇到难以处理的麻烦。
    三日后,傍晚。
    叶临川躺在驿站床上,又想起那块玉牌。
  三天了,猪也该睡醒了。现在叫她不算打扰吧?
  “器灵,你醒着吗?”
  “睡醒了,舒服。”
    听到器灵略显娇嫩的声音,叶临川会心一笑:“总该给你起个名字才好,每次称呼器灵过于冷冰冰的,显得太生分了。”
  “嗯,那你说叫什么好呢。你这家伙不好好读书,恐怕也想不出好听的名字。”玉牌声音傲娇,惹得叶临川直撮牙花子。
    他沉吟片刻,道:“我想起一首描写美玉的诗,这时或许能派上用场。”
  “念来听听?”
    “沧海月明珠有泪,蓝田日暖玉生烟。”
    玉牌哼了一声:“这诗很有韵味,我怎么没有读过?你是想给我取名蓝烟吗?”
  “不,用珠有泪三字,取名珠珠如何?”
    “呸,你才是猪。不好听,不好听。”
  叶临川哈哈一笑:“挺好听的,珠圆玉润,多有感觉啊。我是主人,就这么定了。”
  “......”
    玉牌器灵抱怨了几声,似乎觉得珠珠听惯了也不错,干脆就默认了。
    “珠珠,还有很多事情要向你请教。母亲让我到白鹿宫找宇文泰夫子学文,而我想做修士,不知他们会不会收我?”
  “肯定没戏,白鹿宫建立已有三百年,规矩你不知道吗?想要修行,必须先到练气境才行。”
    “那我现在修炼,多久能到练气境?”
  珠珠顿了顿:“根骨一般的人,大约要三年的时间。那些灵根出众的也要一年。我听说有半年到练气境的先例,不过那先都是不世出的天才,外加底蕴深厚的宗门支持,用数不尽的灵石和丹药堆积出来的。”
  “这么难吗?”叶临川挠了挠头。
    “你以为修炼那么容易吗。我问你,预计多久能到白鹿宫?”
    “按照地图估计,一个月就到了。”
  珠珠又哼了一声:“那你死了这条心吧。先去好好学文,等时机成熟再说。”
  叶临川仍不死心:“珠珠,你能教我练气吗?我先练着试试。”
    珠珠道:“天下练气都一样的,你随便买本《修士的自我修养》看看就行了。”
  “@#¥%……”
    看着男子奇怪的表情,珠珠噗嗤一笑:“算了,我给你背一遍练气口诀,你能记住多少算多少。记不住的,自己买书去看。”
  “神守乾宫,眞炁自聚。始则凝神於坤炉,锻炼阴精,化为阳炁上升;次则凝神於乾鼎,阳炁渐积渐厚,晶莹晃耀,上下通明......”
    练气口诀不足三百字,但语义生涩,很难记忆。叶临川凭着前世练就的速记本领也只记住了七七八八。
  当他开口背诵时,珠珠“咦”了一声,“你这记诵的本领不赖啊。说不定真能创造奇迹也未可知。”
    叶临川笑道:“我就说过,说不定本公子天赋异禀呢。我现在很想知道,想要达到极高的境界需要什么条件?”
 “根骨、悟性、资源和毅力,四者缺一不可。根骨是基础,如果灵根等级不够,那这辈子就与修行无缘;悟性是领会功法最重要的条件,悟性不足只能中途止步;资源就简单了,就是修炼时的各种辅助,主要为灵石和丹药;毅力就不用讲了,有些天才耐不住寂寞,也难成为绝顶高手。” 
    男子点点头,心道:“这些不难理解,就算在前世也是如此。”
    珠珠继续道:“因为修行各方面要求太高,寻常百姓家即使出了灵根出众,悟性高超的天才,也很难进入大宗门。因此,各大宗门中弟子往往来自皇室和世家,鲜有弟子出身平民。”
  男子心中暗道:“阶级固化,历来如此。”
  “还有一个问题,当世绝顶高手玄功威力有多大?”
    珠珠道:“我也没见过当时高手出手,不过当年医仙身边那些高手可以搬山,蹈海,一剑将一座山峰削平。”
  叶临川惊呼:“太可怕了。修仙之人如此恐怖,那国家的军队还有什么用,还不够一个仙人砍的。”
    珠珠格格娇笑:“其实不然,因为天地自有规则。元婴境之上的修士不可参与国战,不可搅乱天下气运,否则必遭天雷反噬。两军相争,通天大阵就会启动,修仙之人功力会被削弱,另外还有捆仙绳对付修士,因此他们也不是无所不能。”
  原来如此,万物相生相克,九州自有其运行的法则。
    刚刚谈的这些距自己太过遥远,当前要做的就是先过了练气这关,否则一切都是空想。
  他继续缠着珠珠发问,总算弄清了练气功法。
    “我睡了,你发奋练功吧,十天后我这师傅要考察你的。”珠珠语音慵懒,很快就没了声音。
    与世上众多练气法门略有不同,珠珠教的功法随时可以修炼。除了睡觉,平日骑马和走路时都能修行。
  男子如饥似渴,练功从不间断。
    练气之初,就是吸纳天地元气为己用,让天地元气充盈、淬炼、改造整个身体……包括皮肉、毛发、血液、筋骨、内脏、骨髓……
  十日后,叶临川明显能感到身体变化。他感觉气息悠长数倍,筋骨异常坚硬,随手一扫,竟然将一块巨石劈开一条细缝。
    他大为惊讶,大声喊道:“珠珠,快来考察。我这是要进入练气境了吗?”
  珠珠哼了一声,紧接着又发出“咦”的一声惊呼。
    “怎么样?”叶临川急着问道。
  “很厉害的样子,虽然离练气境还很远,不过进境远远超出想象。你这十天的效果比根骨绝佳的天才修炼一个月的成效还高。”
    叶临川险些跳起来,压低嗓子问道:“那二十天后有希望进入练气境吗?”
  “还是不够,不过......”
  “不过什么,不要卖关子。”
    “如果辅以丹药,或许有一线机会。不对,要是这样,岂不是你一个月就进入练气境了。这不是天才,这简直是妖虐。”
  珠珠自言自语:“莫非你有传说中的幻灵根?”
    男子问道:“幻灵根是什么,有何好处?”
  “幻灵根是灵根中的极品,百年难遇。有此灵根的人,修炼速度比普通天才还要快五倍。以你的修炼速度来看,唯有幻灵根才有这种效果。”
    叶临川只觉脑子发晕,小声问道:“也就是说,本公子是天才中的天才?”
  “臭美。”珠珠小声嘀咕了一句。
    男子骑着马与珠珠聊天,看着像是在自言自语。好在今天走的是一条小径,路的两旁空无人烟,倒也没人看到他的怪状。
  正行进间,前方传来女子的呼救声:“有强盗,救命!”
    叶临川抬头望去,只见一位女子跌跌撞撞地在前边跑着,后面两个彪形大汉紧追不舍,渐渐拉近与女子的距离。
  “啊......”
    女子痛喊一声,似乎扭到了脚,跟着倒地不起。
  两个男子追了上来,其中一位对着女子淫笑道:“小美人,跑不掉了吧。”
    另一位并不说话,弯腰去拉女子的手臂。
  路遇不平,自当拔刀相救。不过叶临川还是问了一句:“珠珠,那两个家伙没有多少功力吧?”
    “两个空有蛮力的家伙,你可以试试这十天修行的效果。”珠珠笑道。
    听到珠珠的话,叶临川彻底放心,大喊一声:“住手!”随之拔出腰间佩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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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自己去看

啥类型的啊

Adian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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gmt

B5F  2023-07-22 19:3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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